黒子のバスケ
Midorima & Himuro
海。
热,难以忍受的热,海平面蒸腾的水汽和视网膜的灼烧感融为一体,车座泛起皮革烧焦的味道,空调带来的爽快冷气令人倍感疑惑的安心,后视镜里映出车里人的脸表情虚无,车门可以烤熟野兔。
回来的人拿着两个颤颤巍巍的甜筒,奶油似化未化,隔着大开的副驾车窗递进去。他墨镜后的眼睛半眯着,三口吃掉甜筒,包装纸倒是叠得整齐,然后扔进了一旁的垃圾箱。余味不良,冷的只是食道,不是身体。
“突然!”车里的人开口,“下起了暴雨,站在车外的你躲闪不及,想要拉开车门,却发现被我反锁在车外。”
车外的人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冷笑。
“而我,”车里的人表现出浮夸地惊悚神情。
“而你!”车外那个近两米的人声音纹丝不动,费力地弯腰靠近,“什么都不会做。”
车外的绿间,车内的冰室。
三年前的一天,突然大雨倾盆,冰室拿着伞在路边进退两难,而旁边还有一个更尴尬的人。他趁着对方还没完全淋湿时慷慨地分享了自己的伞,这时雨下的甚至更大了。
“去那边咖啡厅坐一会吧。”绿间主动接过伞提议。
“也是,这样还在外面,打不打伞也无所谓了。”冰室同意。
自我介绍后陷入沉默,冰室看着绿间点的甜品就有点牙疼。他看了看被自己扔在一边的糖包,再看看一团漆黑的咖啡,不禁揣测绿间年纪会小一点。
“谢谢。”绿间突然开口。
咖啡的漩涡消失了。
冰室的注意力还在那个好像没有消失的漩涡中心。
“啊...”他听见声音回过神来,“对了,你是要去哪里?我送你?”
车里有奶油的甜腻味道。
绿间开车的风格和他的性格一样及时高效。
“我觉得我的晶状体要从眼球里流出来了。”副驾上的人惊悚地抱怨。
“哦是吗?”驾驶员又一次冷笑,“墨镜拿下来我看看。”
绿间的家就在咖啡馆的楼上,他没说,也觉得没必要说,他的尴尬只是来自于在家门口被淋透的事实。有意无意接受了路人的好心,绿间想着自己一定是被疲劳之神打乱了思考。
自我介绍无非流程,冰室可能都不认为需要这个流程,机缘巧合罢了。冰室看上去说话得体,性格友善,眼神倒像是密不透风的墙——他想起来自己那个占据半面墙壁的书架,充满未知的压力。
“你的工作是?”绿间不禁想要知道。
“大学老师。你呢?”
的确是容易被学生喜欢的人。
“录音师。”
冰室有那么一点的惊讶。
他蓦地发现这些记忆已经变成了粉末,随着车窗外呼啸而过的热风被吹散在了过去的时间中,然而难以忍受的是他不在意这种消磨。绿间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渐渐有了那么一点年代的痕迹,他盯着这双手,嗓子里几乎有一句话要脱口而出。
“对,你就说我过时了。”
当然,他不是纽兰·阿切尔,旁边的人也不是艾伦·奥兰斯卡,他们不在供偷情者私会的游轮上,也吃不到新鲜的水果馅饼。
冰室对绿间通常显得太过尖酸刻薄,对其他人却是个表里如一的绅士。绿间曾经假装学生去大学听冰室的课,因为扮相或过于好笑和无论如何也和大学生相去甚远,引来的学生们的窃窃私语差点让冰室把他从教室里轰出去。
“...你别来了,”冰室下课推他出门,表情极不自然,“我紧张。”
绿间笑了,笑得还很畅快。
“你爱我吗?”百分百不是玩笑,绿间不会开玩笑。
海风都是热的。
看到海的时候冰室试图开窗吹风,玻璃刚刚摇下来一个缝,扑面热风与背靠冷风就让他忍不住抖了一下。
“难以置信,”冰室斜着身子从后座上拿了瓶水,“至少45度,我打赌”
“...难以置信。前面加油站停下加油,之后换你开?”绿间接过水润润喉咙。
“我可以保证半小时内到达目的地。”
“那我只好把你绑在副驾驶上了。”
“......这个场合真严肃。”冰室指的是一旁呼啸而过的快乐的大学生们。
“晚上去我家吃饭吧,”绿间表现出了应有的严肃,“我知道你之后没课。”
“哦。”
冰室在去绿间家的路上就觉得被安全带勒得心里颤颤巍巍的,到了目的地时他果然有那么一点点的惊讶。
“这地方挺眼熟的。”陈述语气里有着过多的无奈。
这个咖啡厅真的非常眼熟,后退三米可能就是他自顾自给旁边这个男人好心帮助的地方。
“我一直住在这里。”绿间贴心解释。
“说实话我有那么一点上当受骗的失落感。”
绿间居然滴酒不沾,他的解释是不喜欢酒精的味道,冰室承认这个理由挺有说服力。
“你介不介意我来你这儿住一阵子?你知道,我家离着学校太远了,开车都要一个多小时。”
“不介意,不过这可不是正面回答。”
“我也没打算正面回答。”
绿间关掉了车里的空调,让湿热的海风灌进车里。
“来这里是你的提议吧,”冰室把手搭在车门上,“一定是你的提议。”
“因为向来是我的提议。”
*这是个梦。
[他举步穿过广场,只见他正坐在树下第一条凳子上,一把灰色的阳伞挡在他头上。]
冰室低垂着头,戴了幅手套,他大概在尽量表现出百无聊赖无精打采的气氛,以至于细看起来有点紧张。他在恰好的时机上,一转身看到了绿间。
“哦—”冰室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处在一种微妙平衡上,然后配合地露出一点点困惑的表情,并在定格了几秒之后变成和平日无异的淡淡笑容。绿间又上前了一步。
“哦—”与预定分毫不差的,冰室又一次低声说。他抬起头看着绿间的脸,眼神里一片空白,然后在长凳上空出了绿间的位置。
“我来这儿办事,刚到。”绿间硬邦邦的语气与应该有的惊讶相去甚远,“你在这个荒凉的地方做什么?”
[他觉得自己仿佛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向他叫喊,仿佛不等他赶上,他可能又会消失。]
“我?啊,我也是来办事。”冰室说话时重音的位置似乎有点变化,他的眼神没有从绿间身上移开,轻微地皱了皱眉提醒绿间放松一些。
“你的头发变短了。”绿间无奈地,严厉地看了回去。
“很明显?”冰室摸了摸自己的头发,“过来的时候匆匆修了一下。”
“你是一个人来的?”
冰室居然露出了些许旧日的怨恨看着绿间:“这让你感到危险了?”
“不是。”
“我想是不合时宜,我明白了。”冰室沉吟了片刻,“我的事情还没有办完,但是旅馆里太闷了,我出来透透气。”他调整了一下位置,眼神盯住不存在的来往路人,“你没有变。”
绿间突然觉得他话里有话
“这里糟透了,我们去海湾,可以坐汽船转一转,对吧?”看见冰室迟疑的表情,绿间猛地站起来,“我们已经尽力克制自己了。”
冰室也站起来:“不要再说那些事了。”他颤抖着说,留给了绿间一个意味深长的背影。
[船上空着一半位子,他们并肩坐在汽船上,觉得几乎无话可说。]
说过了,谁也不是纽兰·阿切尔,谁也不是艾伦·奥兰斯卡。
耳边几乎同时响起大门落锁的声音,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,留下的是可疑的笑。
end.
*这是个梦。来自伊迪斯 华顿的《纯真年代》,就当做是舞台剧本吧